扫墓散文

扫墓散文

扫 墓

明《帝京景物略》载：“三月清明日，男女扫墓，担提尊榼，轿马后挂楮锭，粲粲然满道也。拜者、酹者、哭者、为墓除草添土者，焚楮锭次，以纸钱置坟头。望中无纸钱，则孤坟矣。哭罢，不归也，趋芳树，择园圃，列坐尽醉”

每年的清明节，总会给我许多忧愁和哀怜。我们的扫墓是有秩序的，先从新落成的老祖宗竹埔墓开始，由其子屠户四兄弟轮流祭祀，竹埔墓原本在田间小土堆，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时，捡回骨头装罐后寄放在山凹里；后经二公悉心关照得以择地修缮，安放阴魂。其次是曾祖父曾祖母坟墓，同样在二公的关怀下修得庄重儒雅，富有文化元素；墓碑分三殿，第一殿墓穴方位坐标，两旁石柱一对联：“仰观长河横天静静流逝，俯瞰群山经地缓缓漂浮。“；第二殿墓碑“祭如在”，两厢有祭文，左厢：”勤俭自持，宽和御世。令名远扬，子孙铭记。“，右厢：”劳苦一生，持家严明。罅尔辞世，天塌地倾。“；第三殿是身世志向与教律：”生于穷乡僻壤，志在名都大邑。“，”立身要正，行事须勤。“。二公的墨宝把整个坟墓装饰得文章彪炳光陆离，富丽堂皇有深意；流畅着一种清雅良和瑰丽的气息；宏硕而丰腴，旷丽而阔实的墓背是垒成一米高的墓手围墙，其间植有八株挺拔的美国常青尖叶松，象征着八大金刚时刻戍卫龚氏神圣的祖墓；也象征着曾祖父母刚毅的性格，坚韧的意志和博大的胸襟。

从曾祖父母墓地回来后，我们稍做休息，然后又重新踏上葬有爷爷奶奶的另一座山头；一路上， 小车、摩托车陆陆续续往山里钻，山脚下拥挤的车流把原本就不够规格的山间小道堵得水泄不通，我们只好下车，徒步上山；每一座坟墓都围有一群踏青扫墓的人们，他们除尽坟墓上的荆棘杂草，然后洒上五颜六色的'纸巾花，摆上花圈，供上祭品，把坟墓点缀得焕然一新，花群簇簇；祭拜的人们燃烛点香，点头哈腰，三跪五拜，口中念念有词：清明时节，酒肉穿肠过，祖宗佑平安，子嗣庆康泰，生意殷隆旺，财源达三江。

我点上两颗烟递到坟前，告诉爷爷奶奶：“生前您们最大的嗜好就是抽烟，现在该又犯烟瘾了吧，不孝长孙给您们点上，祝福您们阴间安息幸福快活！可您们知道吗，我爸爸-----您们的长子就住在您们脚底下，因为生辰八字的缘故，巫师说是破月，其子孙不得扫墓祭拜。每年清明节，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把您们的住处装饰得锦绣花俏，富丽堂皇，喜气洋洋；并供奉上您们喜欢的吃的、喝的、抽的，还有大捆钱票、靓丽衣饰，吃好、住好、穿好、用好，无忧无虑，样样齐备。您们可知道，我可怜的爸爸，您们的长子，他什么也没有，他的住处荆棘丛生，逢头垢脸，一派萧条，脏乱不堪，依然无人敢前往打理；他只能躲在阴暗角落，窥视别人盛装过节，自己衣衫褴褛，身无分文，饥寒交迫，孤苦伶仃.........”诉至此时，我已哭成泪人，叔叔婶婶们也阵阵泣不成声；我继续哭诉：“爸爸，儿子不孝啊！站在您身旁，眼看您凄凉苦楚，而不敢越步雷池，我自责，痛苦万分；您生前没有过上一天幸福日子，死后也得不到善待，苦楚哀凉，孤魂野鬼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啊！”。

记得父亲每次从蜜柚园回来的情景，他总是骑着一辆产自七十年代的红棉牌大货架自行车，车头挂着多年提用的多处缝补过的旧式手提包，上身穿一件由黑色退变成灰白，袖口和领口多处露出毛线，穿了十几年的旧衣服，，虽然破旧，却也干净；我问他：“怎不穿我卖给你的皮大衣？”，他质朴地笑笑：“好衣服留着串门作客穿，在地里干活，穿这挺好。”后来被老鼠咬了个洞，他惋惜得不得了。脚上破旧的解放鞋探出脚趾头。他回到家的第一站就是我这里，告诉我蜜柚的长势，花开的美丽馨香，丰收硕果的喜悦。每一次回来，秀清都会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，我则递上平时请客的上好香烟（他总抽散装卷烟），可他却接过烟，笑着说“不要抽这么好的烟嘛”，但饭却不肯吃。

父亲是个勤俭朴素，默默无闻，任劳任怨 的中国标本式农民，他是一名很有经验的采石匠，他把这项技术传授给几个兄弟和一大帮朋友。每一次从山上采石回来，顾不得劳作一天的疲惫，饥肠辘辘的肚子，便帮着体弱多病的母亲养猪喂鸡挑水做饭；从不听他说过一声累，在他身上，我看到的是一台永不停歇运作的机器；而这样夜以继日地辛勤劳作，为的也正是我们兄弟俩多积累点财富。可是那个没有良心的弟媳却骂他“老黑龟”（何故骂父亲，其中有故事）；这一骂，激起全村人的愤怒，五十多年来，从来没有人嫌弃过他的人品，性格和为人，更别说骂。一石激起千层浪，叔叔们找她父母兄弟谈话，姑姑们直接要她说明白，否则绝不放过。父亲是个羞事端，好和平，明事理，秉谦和，拙言论，与世无争，苦心经营一亩三分地的本分农民。他选择避让，说，惹不起，难道还躲不起吗？他告诉我要搬到老房子里去住（破旧不堪，濒临倒塌），省得与她相遇时白眼和指桑骂槐的犬吠，他受不了这种恶劣妇人的凶悍伤害；父亲说，我这一辈子不用她赡养，就是死了也不发她一分钱。我很生气，告诉父亲，不要怕，这里还轮不到她说话，弟弟好好管教，没吃你，没住你，你还翻白眼骂街，尊老爱幼懂不懂，一点道德修养都没有，什么家教，把话带给她父母！可是倔强的父亲还是搬到深山柚园去住了............